费米悖论与和平何以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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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3日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想了很久要写一篇关于和平教育的文章。写到一半接到微信留言，是一位在小学做班主任的朋友。她问我，自己正在纠结应该怎样和孩子们谈南京大屠杀的问题。她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同时也是游戏治疗师，对伤痛、人与人的关系、疗愈等等的问题都有过大量的探索和领悟。

所以不是她不会教，她简直太适合教这个话题了。但是她也感受到某种让她没底的力量。在目前的舆论环境和民族情绪氛围里，在如此血腥和暴力的大屠杀历史事实面前，教育工作者如何相信和平是可能的，继而透过教育孕育一个和平的未来？她是在这个问题上心里没底。

和平何以可能？

其实这才是2017年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最困扰整个中国知识界，又暂时无人作答的问题。——而我很可能发现了一个证明和平之路真实存在的方法。

事情或许可以从1950年一个悠闲的下午说起。

1950年的一天，诺贝尔奖获得者、物理学家费米喝着下午茶，在和别人讨论飞碟及外星人问题时，突然冒出一句：“他们都在哪儿呢？”这句看似简单的问话，就是后来著名的“费米悖论”。“费米悖论”的意思是，宇宙是如此的浩瀚，已经有漫长的数以亿年计的历史，人类历史又是如此的短暂从进化而来才不过100万年。因此理论上应该存在与人类文明相似的外星人文明。并且，只要这个文明比人类早100多万年开始进化，那他们应该早就拥有宇宙航行的能力，造访地球才对。但为什么不管是日常观察，还是有了太空探索以后，外星人依然无影无踪？这的确是个很有趣又很难解释的问题。

“费米悖论”后来成为科幻迷思考和追寻UFO运动的一大问题线索。其中最为中国人所熟悉的是前几年很火的《三体》，里面说提出的“暗黑森林”理论，就是其中一个能解释“费米悖论”的答案。

那“费米悖论”跟世界和平有什么关系呢？关键就在于：我们人类还活着。

人类还活着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外星人没有侵略地球，消灭人类。而这是很难理解的。因为就像上面所说，在拥有N颗行星的宇宙里，有别的跟人类相似的智慧生命存在，这几乎是必然的。而考虑到人类在宇宙诞生这么久以后才进化，远在此之前就有外星人进化出来了也几乎是必然的。那拥有充足时间的外星人，技术上能造访甚至侵略地球就更加几乎是必然的。

所以问题来了，既然必然有比人类先进N多的外星人为什么地球人还活得好好的，没有一早就被消灭了呢？

“暗黑森林”理论的答案

《三体》的“暗黑森林”理论提供了一个细思极恐又看似合情合理的答案。它认为，地球人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地球的坐标还没有暴露。哪怕外星人能从地球的方向上接收到各种电磁信号，代表有文明存在，但是因为不知道确切的位置，所以就算想攻击对方也无从下手。而在“暗黑森林”理论假设之下，暴露自己坐标的方法就是发送带有地球与周围别的行星位置关系的信息，这个信息就像描述一座岛的形状，然后对方通过比对所有岛的形状，就能确定是哪一座岛。在《三体》里，有意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坐标的文明，都立刻遭到别的更高级文明的攻击，马上灭亡。“暗黑森林”的意思就是这个宇宙就像一个漆黑的森林，里面到处都有端着猎枪的猎人，但是他们看不见彼此。突然有人点起火把（暴露了坐标），于是其他人就发现了这个“靶子”，由于并不知道对方力量有多强大，于是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立刻把对方扼杀在摇篮之中。

于是就有了著名的“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因为一旦有人出于好奇或友善，向外星人回答了地球的坐标，那么马上整个地球就会遭到像核打击那样的灭顶之灾。最近有个关于“球奸”的新闻（相对于“汉奸”卖汉人，“球奸”就是卖地球的人）。就在前两天加泰罗尼亚的一个音乐纪念活动上，有人用挪威的巨型天线把地球的坐标信息发送给了一个宜居带行星。宜居带行星的意思就是其中有行星情况和地球相似，有机会存在地外文明。难怪网友说，这真花式作大死。保不准真的有外星人收到信号就能25年后冲过来把地球灭了（信号要花25年时间到达25光年外的这个行星宜居带）。

看到这里可能你会开始方了，赶紧把“球奸”控制起来啊，赶紧开始准备战争啊什么的。且慢，事情的确很吸引眼球，但细想一下问题其实不大。“暗黑森林”理论也存在非常大的漏洞，线索就在刚才这个新闻的“宜居带行星”这里。

聪明的你或许已经想出来了。既然地球人目前这么落后的科技，也知道在找自己同类的时候，运用相似性的方式来寻找情况和地球类似的“宜居带行星”，那文明更发达的外星人难道就想不到这个吗？就算地球没有暴露坐标，光是自己在太阳旁边很宜居这点，就足够外星人把飞船派过来了。而事实上，在探索外星的资源上穷的叮当响的地球人，也不断给“宜居带行星”发射各种信号乃至小物件。如果有能长途星际旅行的能力，估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把飞船派过去——想想就激动，这可是另一个地球啊，谁不想做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所以“暗黑森林”理论的隐藏坐标论被突破以后，“费米悖论”的现状就很可能是另一种画面：外星人发现并探索了地球，但他们没有侵略地球。虽然他们能力上完全可以，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甚至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为什么？

我觉得这个问题相当于去问一个得道高僧：你那么有智慧，为什么不去大赚一笔？

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外星人

当我们把文明的先进和发展单一地理解为科学技术的进步，而在哲学和道德层面则是永远的静止，那么世界的未来当然是汹涌和不安的。一个个自私自利，推崇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人，获得越来越先进的工具，在原有动机的驱使下，当然就是越来越“先进”的掠夺。刘慈欣笔下的三体人和外星人，就是不折不扣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面对低端的人类们，他们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发射按钮。

站在当下中国去看，这种想法特别符合现实。在过去三十年的时间里，科技发生了巨大的进步并影响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精神上的进展却依然停留在物质稀缺年代的条件反射。尽可能多买房子，尽可能多持有资本，害怕任何的失控感，害怕向社会底层流动，认为发展就是竞争，认为有了钱就能买到人生的意义和幸福。

但放在一个稍长的时间尺度里面，文明在三观上的前进却是相当明显的。相比起一千年前，人类社会“进化”出了平等、法治、公平、和平等这些理念，并透过种种努力寻找方法把这些理念落地。别忘了，人类结束二战才不到100年。100年在文明史中多么短暂，更别说放在宇宙历史里是什么概念。

现在请你想象一个宇宙文明，他们比人类早100万年发生了他们社会的二战，然后平等、法治、公平、和平这些理念又向前发展了1万年。1万年后，他们的人对生活会是什么看法？他们会拥有怎样的三观？

哪怕他们的三观发展速度慢的像蜗牛，我们也应该能感受到，他们在1万年后，就已经全民都是马丁路德金、甘地，或者刚才说的那样的得道高僧。这只是最接近我们能想象的版本。真实的情况可能是他们每个人都比甘地要和平和文明N次方。所以说外星人没有侵略地球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侵略”这个动机和行为，根本就相当于原始人钻木取火。他们不这么做很可能不是因为科技不足为之，也不是因为地球坐标没有暴露不能为之，而是文明的程度太高了，精神层次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外星人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人生目标和追求完全不一样了。

和平竟是唯一结局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一个文明在哲学和精神上的确会随着科技变化而发展，问题是，它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君不见近两年整个世界无论东西方都在往越来越撕裂和不安的方向发展吗？难道不存在一种可能性是人类的三观越来越自私越来越凶残越来越互害吗？——尤其是当你看到当下世界每天发生又进入舆论的事件。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人类还活着，就是和平道路能走通的证明。如果高级文明是越来越自私残暴的，那么人类应该早就被消灭了。毕竟你能想象，1万年后的自私，那就是希特勒里的希特勒里的希特勒里的希特勒。

高级文明的外星人没有侵略地球，而且是一个都没有。如果超高级文明不止一个，而是10个100个1000个，那也就是说，这千百个高级文明都无一例外选择了——和平。哪怕有一个超高级文明是凶残和自私的，他们也会发动对地球的侵略。这不但证明了高级文明，能相应衍生出和平的追求。而且很可能：和平，就是唯一的结局。

当然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和平都不会不期而至，我们都无法躺着等到和平的到来。和平是经过漫长的一代代人的努力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让一群人不信任一群人很容易，让一群人与另一群人争斗很容易，要他们对话、互信、团结、共处却很难。

但人类还活着，外星人很可能已经成为了和平的“高级趣味”的人，所以和平是可能的。希望教育工作者们不灰心，虽然时间可能很漫长，但我们没有理由绝望，和平的大厦终将建成，而我们都可以是其中一块砖，哪怕明天爬起来满眼还是陈世峰们和特朗普们。

（完）

凉意

现在是亲密关系教练，

但首先是一个反压迫教育工作者，

不定期为公共和有趣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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